法国连遭降级 西欧“南弱北强”格局生变

【欧洲时报周周编译报道】国际评级机构标普（S&P）近日将法国的主权信用评级从“AA-”下调至“A+”，指出其政治动荡与财政赤字问题加剧了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这是标普在近一年半以来第二次下调法国主权信用评级。此前，另一家主要评级机构惠誉也已将法国评级从“AA-”降至“A+”。穆迪公司预计将于本月24日公布对法国的最新评级决定，外界普遍预测其同样可能下调法国评级。

与此同时，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等南欧国家则因经济持续复苏与债务结构改善，接连获得评级上调。这一降一升之间，反映出欧元区长期以来“南弱北强”的财政与经济格局正在发生逆转。

主权评级连遭下调法国财政稳定性受质疑

综合法新社和《世界报》报道，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S&P）10月17日发布报告，将法国长期外币发行人违约评级从“AA-”下调至“A+”，评级展望从“负面”调整为“稳定”。这是标普近一年半内第二次下调法国主权信用评级。

政府减赤目标遭质疑

尽管市场早有预期，但此次标普公布降级的时间点却出人意料。标普原计划于11月底公布评级报告，却因法国近期政局变动而提前发布。报告指出，法国议会内的激烈争论以及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使削减财政赤字的希望愈发渺茫。标普特别强调，新政府暂停养老金改革正是财政政策不确定性的例证，并将此次评级下调与其直接关联。

标普同时对法国政治稳定性提出尖锐批评，称“自1958年第五共和成立以来，法国正经历最严重的政治动荡”。在这一背景下，标普对法国勒科尔努政府提出的2026年预算紧缩承诺表示怀疑。报告认为，尽管政府已向议会提交2026年预算草案，但公共财政前景仍存在高度不确定性，这可能抑制投资与消费，进而拖累经济增长。

报告预测，2025年法国公共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预计为5.4%。与政府目标一致。然而，若无更强有力的措施，2026年赤字率可能达5.3%，远高于政府设定的4.7%目标。此外，法国公共债务水平预计将从2024年占GDP的112%攀升至2028年的121%。

根据标普分析，法国财政恶化的可能性进一步加大，因为政府的财政调整空间十分有限：一方面，预算通过和妥协谈判极其困难；另一方面，经济活力受政治不确定性拖累。目前，法国居民储蓄率已飙升至18.9%（比新冠疫情前高出约4个百分点），企业则因担心未来或将增税而推迟投资。标普预计，法国2025年经济增长率仅为0.7%，2026年为1%。

法国经济与财政部长罗兰·莱斯屈尔（Roland Lescure）对此回应称，标普下调法国主权信用评级是“对清醒和责任的呼吁”。他强调，为增强市场和评级机构信心，政府与议会必须共同努力通过预算案并保持财政稳定。他重申政府致力于在2026年将赤字率降至4.7%，并于2029年前实现欧盟规定的3%以下目标。然而，标普对此表示怀疑，并指出随着2027年总统大选临近，相关财政战略的执行面临巨大不确定性。

与德、荷等国差距拉大

此次下调是自2012年法国失去AAA评级后，其信用评级逐步滑入A档的标志。今年9月，国际评级机构惠誉也以政治动荡持续、预算案久拖未决、债务水平持续上升为由，将法国评级从“AA-”下调至“A+”。穆迪公司预计在本月24日发布对法国的最新评级决定。

目前，法国与葡萄牙、西班牙、斯洛伐克处于同一评级级别，与仍保持AAA评级的德国、荷兰、卢森堡等国差距明显。

降级的潜在影响

尽管目前为止，法国财政与政治困境尚未引发金融市场剧烈震荡，但风险迹象已有所显现。法德国债利差从2024年6月法国解散国民议会前的0.5%升至10月初总理勒科尔努辞职时的近0.9%。近日，虽因勒科尔努“二世政府”躲过不信任案，利差回落至0.8%以下，但仍处于高位。同时，法国10年期国债利率虽近期得益于全球债券市场良好势头降至3.3%，为两个月来低点，但其借贷成本仍高于多数欧元区国家，甚至与长期被视为欧元区“差生”的意大利持平。

此外，评级下调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部分仅投资AA级以上国债的保守型基金，或将被迫抛售法国债券。瑞银财富管理法国投资总监克劳迪娅·潘塞里（Claudia Panseri）此前警告，某些基金可能因此被迫出售所持法债，这将给已在财政困境中如履薄冰的法国政府带来更大压力。

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标普近日发布报告，将法国长期外币发行人违约评级下调至“A+”，这是标普近一年半内第二次下调法国信用评级。法新社图

南升北降 欧元区评级差距加速收窄

路透社报道，根据花旗银行今年9月底数据，欧元区各国政府的主权信用评级差距已缩小至201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这一变化背后是法国因政治危机被降级，而西班牙、葡萄牙等国评级获上调，这反映出欧元区内成员国经济表现正加速趋同。

南欧国家“逆袭”

具体来看，标普于今年9月将西班牙评级上调至A+，肯定其经济强劲表现。惠誉则将葡萄牙评级上调至A，主因是其政府债务水平持续下降。此外，惠誉还将意大利评级从BBB上调至BBB+，理由是对该国财政计划的信心增强。与此同时，法国却因政局不稳接连遭主要评级机构降级。

此外，今年夏天，惠誉还先后下调了芬兰、奥地利和比利时的评级，原因包括财政赤字扩大和债务水平偏高，这些调整进一步推动了近十年来欧元区国家评级差距的收窄趋势。这一趋势主要源于两方面：一是曾受欧债危机（2010-2011）重创的南欧国家经济稳步复苏；二是新冠疫情（2020）后部分国家经济前景显著改善。

法国金融机构Carmignac基金经理艾梅里克·盖迪（Aymeric Guedy）指出，这些评级调整反映了欧元区内部的债务路径的演变。他表示：“南欧国家正在追赶北方国家，不仅因为债务差距缩小，更得益于它们实现了更强劲的经济增长。更高的增长率有助于控制债务水平。”

欧债危机后，多个欧元区国家失去了AAA最高评级。目前，在主要成员国中仅德国、荷兰和卢森堡仍维持顶级评级。

评级趋同带来的影响

评级机构的调整通常滞后于市场反应，因此政府借贷成本早在官方评级变动前就已体现出南北差距的收窄。这也是为何惠誉9月下调法国评级后，债券市场反应相对有限。

然而，评级变动仍对金融市场具有重要影响，尤其会触发受规则约束的投资者的买卖行为。例如，法国降级将迫使那些设定严格投资标准的基金抛售法国国债；而中央银行、养老基金等长期机构投资者通常也更青睐高评级债券。

苏黎世保险集团欧元区市场战略主管罗斯·哈奇森（Ross Hutchison）表示：“这些官方评级变化依然重要，尤其会推动机构投资者进一步调整资产配置。”

花旗银行欧洲利率高级策略师阿曼·班萨尔（Aman Bansal）认为，评级趋同可能促使一些国际投资者将法国债券部分持仓转向西班牙甚至意大利。目前，外国投资者持有法国债务的比例高达55%，在欧元区中位居前列，这也使法国更容易受到市场信心变化的影响。

近期，国际三大评级机构接连上调西班牙的主权信用评级，肯定了该国经济的强劲表现。西班牙之所以能够保持良好的增长势头，主要得益于其相对年轻的人口结构、疫情后迅速复苏的旅游业，以及移民带动的劳动力市场扩张等因素。图为游客在马拉加大教堂前拍照留念。法新社图

西班牙获“全线升级”经济表现亮眼

近几年来，西班牙在金融市场表现抢眼，经济活跃，企业表现强劲。随着三大国际评级机构纷纷上调其评级，西班牙有望进一步拉开与增长陷入停滞的欧元区邻国之间的差距。

路透社报道，近年来，西班牙股市增长位居欧洲前列，其中银行业在指数中占比较高是一大支撑。当法国与德国在政治动荡与长期支出问题下举步维艰、投资者信心受挫之时，西班牙却在多项指标上悄然反超，似乎未受全球经济放缓或美国关税政策的明显冲击。

艾德蒙·德·罗斯柴尔德资产管理公司（Edmond de Rothschild AM）投资经理纳比勒·米拉利（Nabil Milali）指出：“市场认为西班牙政治更稳定，经济增长更强劲，甚至超过德国。这是其在金融市场持续跑赢的关键驱动力。”

牛市仍有后劲

2025年以来，西班牙IBEX35蓝筹股指数已上涨30%，逼近2007年历史高点，成为该年度全球发达市场中表现最佳的股指，甚至跑赢美国股市及其看似势不可挡的人工智能板块。

英国巴克莱银行分析师认为，该指数仍有上涨空间，因为其尚未突破金融危机前高点，而西班牙企业盈利增长强劲，市场持仓远未饱和。其中，银行股表现尤为突出。西班牙银行指数以欧元计价上涨81%，显著高于欧元区银行指数60%的涨幅。目前，IBEX35也是欧洲估值最低的主要股指之一，市盈率为12.5倍，低于荷兰股市的16倍。

债市同样抢眼

截至今年9月底，2025年已有233.85亿欧元流入西班牙固定收益市场，使其成为欧洲最受欢迎的债券市场。排在第二的德国吸引了149.23亿欧元的资金流入。

西班牙与德国十年期国债利差（即投资者持有西班牙国债相对于持有德国国债所需溢价）已收窄至2009年以来最低水平。值得注意的是，投资者如今对法国债券要求的回报率已高于西班牙，反映出市场对法国财政状况的担忧。

瑞穗银行多资产策略师伊芙琳·戈麦斯-莱希特（Evelyne Gomez-Liechti)表示：“我们更看好西班牙，而非整个欧洲——因其增长更强、债务更低、财政整顿更到位。”预计西班牙财政赤字将降至GDP的3%以下，而法国仍接近6%，为欧盟建议上限的两倍。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数据显示，西班牙政府债务占GDP比例已从疫情期间的120%降至约100%，且持续下行。而美国、法国、德国和英国的债务比例预计在未来五年仍将上升。

政局稳定与财政改善

西班牙经济增长预计将继续领先欧元区其他国家，主要支撑因素包括相对年轻的人口结构、后疫情时代旅游业的强劲复苏、移民推动的劳动力市场增长、欧盟基金支持、较低的能源成本，以及对天然气进口依赖较小。

9月，西班牙政府将2025年增长预期从2.6%上调至2.7%，远高于德国的0.2%、法国的0.8%和意大利的0.5%。

9月，穆迪和惠誉分别将西班牙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上调至A3和A，理由包括经济增长强劲与失业率持续下降。此前，标普已将其评级从A提升至A+，肯定其财政改善、高储蓄率与强劲出口。

根据安永会计事务所5月发布的报告，2024年西班牙的外商直接投资增长15%，而法国、英国和德国分别下降14%、13%和17%。

（编辑：法雨）